父亲不认得字,但他还是搬出一番大道理来,不外乎是那些无关痛痒的格言,像“平时有储蓄,临时不用愁”、“爱看电影的小孩会变坏”等等。
然后,他站了起来,笨拙地把两毛钱塞在我手里,亲了我一下,一种洁净的味道传了过来,并夹有浴室里桦木枝条的芳香。他的胡子磨到我的脸颊,刺得我痒痒的。
我们一同走到走廊。艾格妮雅寝室的门敞开着,服装不整的她,穿着丝袜侧坐在床上。她把脚举得老高,脚尖几乎要碰到父亲的胸膛。
父亲干笑一声,对她点个头。我知道,过不了明天父亲又会开始喝酒了。
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,我直直地躺在床上,手臂交叉放在毯子下,好像已经死去一般。窗外一艘未出航的汽船停放在陆地上,巨大而摇晃的身躯,就像是一家旅社,上头有歪歪斜斜几个灰色大字:“欧里诺可”。
唐雅来到我梦中,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我的寝室,从椅背上拿起我的夹克,慢慢地穿上,然后悄悄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以她纤细的手一个一个地扣好扣子,一边轻呼着“苏劳,苏劳。”她没注意到我就在旁边,于是我躺着不动,口里却也悄声地说:“她是一个金发姑娘,金发姑娘!”我平视着身上的毯子,手臂交叉。她则局促地扭动着,因为夹克会刺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