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答应沙莎,会考虑她的提议。
沙莎说:“只有三天时间了。我们不能落在分房方案公布之后!”
我说:“如果我们能白头到老,倒也挺有趣!”
沙莎说:“我很高兴,你终于开始有想法了!”
离开神曲酒吧,沙莎上了一辆801专线车,她需要在花桥转一次车,才能回唐家墩家里。我冒雨一路往回走,秋风秋雨将这次约会一辈子也无法消磨地刻在脑子里。上辈人普遍是先结婚后恋爱,我们也可以这样,还可以领了结婚证后,过一两年再举行婚礼,也就等于给爱情一段悠闲时光。沙莎的建议并不是完全不可行。
§4
从前的租界中,数英租界最大。当年大英帝国的军舰强大到几乎可以将别国的领土,运回英伦三岛。如果这些由绅士变异的海盗预先明白自身也有衰落的日子,他们就不会在武汉盖起这么多坚固而漂亮的房子。在细雨之中,这些快一个世纪的房子用历史面孔铁板一块地斜视着我。每当我感伤的时候,我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住在这儿。如果不是与人合住,如果局里不是将这儿当成集体宿舍,而是直接分配给我,我会更喜欢这房子。因为我总以为这房子里有贵族气。建筑是一种艺术,它是可以影响人生。我还喜欢黑夜最深时,从外面采访回来,有意提前一站下车,沿着幽深的旧街独自行走。此时,那些过于随意的商业霓虹全部熄灭了,只有当年英国人的手笔还在勾勒着武汉往日的轮廓。它还让我想起老家黄州。站在屋外,天下的黑夜全都一个样。心情好时它迷惑人,心情不好时它压抑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