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好哇,请坐,契尔诺马佐夫先生。”她说。
“卡拉马佐夫,孩子他妈,卡拉马佐夫——我们是平民出身。”他又悄悄地对他说了一句。
“好吧,管他是卡拉马佐夫或是什么,我总觉得是契尔诺马佐夫……请坐呀。他何必要拉你起来。他说我是没腿的女人,腿是有的,但肿得像木桶,我自己却干瘪了。以前我胖得很,现在好像吃了针线……”
“我们是平民出身,平民出身。”上尉又再次对他解释说。
“爸爸,唉,爸爸!”一直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的驼背姑娘忽然开口说了一句,并且突然用手帕掩住了脸。
“小丑!”窗前的女郎脱口说。
“您瞧,我们家有了什么样的新鲜事?”母亲摊开手指着两个女儿,“好像乌云飘过;云一散,我们的老样子就又回来了。以前我们在军队里的时候,有许多那样的客人来。老爷子,我并不想做什么比喻。谁喜欢什么样的人,就让他喜欢好了。那时候教堂执事夫人常来,说:‘阿历山大·阿历山德罗维奇是个好心肠的人,娜斯塔霞·彼得罗芙娜却是地狱里的怪物。’我回答她:‘这是各有各的喜爱,你可真是喜欢无事生非的臭脾气。’她说:‘你该恭敬点儿。’我对她说:‘哎呀,你这黑刀子,你跑来教训谁呀?’她说:‘我要给你们放进点新鲜空气来,你这人的气味不清洁。’我回答她:‘你去问问所有的军官先生:是我身上的气味不清洁还是别的人?’从那时候起,我就一直把这事儿记在心里。不久以前,我就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,看见一位将军走进来,他是到我们这里来过复活节的。我对他说:‘大人,可以对一位体面的太太说要给她放点新鲜空气进来的话吗?’他说:‘对,您这里应该开一开气窗或房门,因为这里的空气不很新鲜。’您瞧,全是这一套!我的气味干他们什么事?死人的气味要难闻得多。我说:‘我不想弄脏你们的空气,我要穿上鞋子,离开这里。’亲人们,老爷子,不要责备你们的亲妈妈!尼古拉·伊里奇,老爷子,我虽不能讨得你的欢心,但是我有我的伊留莎,他从学堂回来,他爱我。昨天还拿回来一个苹果。请原谅,老爷子,请原谅,亲人们,请原谅你们的亲妈妈,请原谅我这孤零零的女人,为什么你们讨厌我的气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