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这四个字都说得沉而钝,好像是这样难解千万结,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,彼此都需要间错开来一些时间,留一些停顿,也像是自然期许着对方及时的打断和反悔。
太微目色渐渐黯黮,剑尖不受控制地慢慢下垂。忽的复提了起来,只要再挺寸进,便能刺穿胸膛。
这时候的风是微暖的,夜里静静地响着,层冰冻裂溪涧的春的蓬勃的怒般的声音。
“你是欲生欲死?”太微面渐似红云绛雪,他握剑的手背也都泛红了,“欲生有胆面我乎?”
只因近乎盲目的直觉,太微的本来心中已有定见。可是真的见他到转过身来之时,刹那之间,千百种情绪的翻涌可怕得无以复加,它们几乎漫出了心口、溢出了身体,每一种都有色、有形、有味,混成了一团极泥泞的、极浓烈的黑,让他的眼前仅剩了无尽的夜色了。
他喉间哽了几哽,支撑不住般地低下头去。风明明是说不出的柔暖,却吹得人无端眼中发涩,非要稍闭了缓一缓。
“天君……”
他的天君龙凤之姿,天日之表,轩轩如朝霞举,威严彰赫赫。可此时只用叹息般的目光,落在虚空处,只道:“天色晚了,夜里着了冷,还不快些回去。”
末了,几乎还带着熟极而流的风度的微笑。似乎并不记得平昔的海约山盟,几生几世换来的重逢,对他来说,勾销了一笔小小的心事都算不上。比陌生人,没好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