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某日,在傍晚时候,有一只几乎不大能称为轮船的小小轮船,出了室兰往函馆去。
他立在这船的甲板上。吹下来的西风的对面,是太阳沉没的地方。驹岳隐在云里,当然看不见了。便是礼文华岭也很朦胧,几乎疑是魔女头发一般的撩乱的初夏之云的一部。太阳用了光明之鞭,将聚集了将要咬住的云打开,渐渐沉没下去。受鞭的云,浴着眩目的血潮。余下的血潮,将吓得引退的无数的鳞云染成黄红紫的颜色。
太阳也随即疲倦了,自己身上也受着丛云的血烟,变成烧烂了的洋铜模样。在坚实的堆积着的云之死骸的中间,因了临终的苦闷,独乐一般的轱辘轱辘的旋转着沉没下去。正如垂死的人之趋死,太阳亦趋于夜。他屏息凝视着。
太阳在瞬息间,少许不见了。在瞬息间,一半不见了。在瞬息间,全个不见了。海水苍茫的一望是青碧。保持着微黄的缓和的呼吸,天空也传递海的叹息。
这一瞬间,万象绝声了。黄昏乃是无声。在那里没有叫唤的昼,也没有微语的夜。临终的可怕的沉默,管领了天与海。天与海成了沉默这事物了。
锅炉的骚音呢?这样的并不是音,更不是声了。太阳永久的死了。再生的事未必有罢?他战栗着这样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