勃里杜太太回到伊苏屯的时节,玛克斯早已被布尔乔亚排斥在圈子之外。那小伙子好象也有自知之明,既不踏进那个所谓“俱乐部”的交际场所,也不抱怨被人作为反对的目标,虽则他是伊苏屯城里最漂亮,打扮最讲究的青年,平日手面阔绰,还养着一匹马,这种例外的排场在伊苏屯耸动听闻,不亚于拜伦勋爵到了维也纳。我们以后会看到,玛克斯怎样从一筹莫展的穷光蛋一变而为伊苏屯的花花公子;因为他所用的无耻手段正是循规蹈矩或信教的人瞧他不起的理由,也关涉到使阿迦德和约瑟赶到伊苏屯来的利益。看玛克斯旁若无人的态度和脸上的表情,可见他并不在乎公众的舆论,大概是存心将来再算账,叫轻视他的人俯首帖耳,并且即使布尔乔亚瞧不起玛克斯,他的性格在平民中引起的赞美也把社会上的舆论扯直了。他的勇敢,他的气派,他的决断,本来讨群众喜欢,何况群众不知道他过去的堕落,便是布尔乔亚也没想到他堕落的程度。玛克斯在伊苏屯扮演的角色,相当于《泼斯的漂亮姑娘》中的“兵器匠”,玛克斯是拿破仑党和在野派的首领。大家在紧要关头对他的期望,等于泼斯的布尔乔亚对斯密斯的期望。有一件事特别使这个“百日时期”的英雄和牺牲者显露头角。
一八一九年,到布日去换防的一营兵路过伊苏屯,营里的军官全是保王党,“红房子”出身的青年。在立宪派气息如此浓厚的城市中,军官们无聊得很,只能上军人咖啡馆消磨时间。凡是内地城市都有一家军人咖啡馆。伊苏屯的一家开在城墙脚下,面对校场,老板是个军官的寡妇。当地的拿破仑党人,退伍军官,或者赞成玛克斯的意见,由于地方上的反政府气氛而敢于把崇拜皇帝的言论随便发表的人,自然而然把那个咖啡馆作为俱乐部。从一八一六年起,伊苏屯每年举行聚餐,纪念拿破仑的加冕日。那天先来的三个保王党军官讨报纸看,特别指明要《日报》和《白旗报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