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命的是,金蟾压根儿就没察觉到危险。
懂点风水的都晓得,这是死地。
翻来覆去想了好多天,秦安顺还是决定就这里了。婆娘、娃娃在世时,自己十里八乡唱傩戏,一年难得有几天落家。等过去了,他不想再离得远天远地的了。一家人凑在一处,起码能扯扯闲谈。
死地就死地吧!换个地头,风水再好,孤魂野鬼一个,有个卵意思。
站在娃娃墓前,秦安顺伸手抹去墓檐上的积雪,透骨的冰冷。
“我就要过来了,”抬头看看头顶那片叽喳的乌黑,秦安顺接着说,“也许今年,也许今天,也许明年,也许明天。”
“你为啥不给你自己唱个延寿傩呢?”身后一个声音问。
回过头,颜素容站在雪地里,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问。
十六
父母新婚才两天,秦安顺就把伏羲傩面请回了木箱。
新婚第二天清晨,母亲起个大早,站在水缸边发了好一会儿呆。她嘴角挂着浅笑,侧脸看了一眼新房,脸就红了,低头舀水时,脸都差不多浸到水缸里去了。父亲起得晚一些,接过母亲递来的洗脸水,脸上挂着坏笑。
两个人就相对着笑,那笑格外隐秘。
笑容很快被爷奶起床出门的脚步声踩碎了,母亲的脸瞬时阴了下来,一副被无辜欺负后才有的委屈样。父亲则抓起水桶出门挑水,脚步少了平日的沉稳和矫健,两条腿像被泡软的粉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