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不是妈妈。”
我跳下床,往门外跑去。
爸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“你想干吗?”
“我要去找妈妈!”
“你摔傻了吧?这就是你妈妈!”
很像妈妈的女人坐在那儿看着我,一副为难的样子,半晌才喊了一声我的名字:“千千……”
“你不是妈妈!”我歇斯底里地喊。
爸爸失去了耐性,厚实的巴掌挥下来,使我的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痛。最后他用暴力强迫我为自己的不懂事认错,强迫我开口喊那个女人妈妈。
我与那个女人相处得越久,就发现越多她不是我妈妈的证据,比如她竟然给我吃我最讨厌的西红柿,给我梳头时不再帮我系我最爱的蝴蝶结,买的洗衣粉也不是她以前爱买的牌子。在那之后,她也不和爸爸吵架了,不哭不闹,全然没了性格。而旁人看她的眼神,也完全像看待替囊一样了。
“替囊没有本人的记忆吗?”梁久问。他已经学会了说替囊这个词。
“没有。”
“那它们怎么会做事?”
“有专门的人调教它们。”
“那它们不会发展出个体意识吗?我的意思是,它们有自我吗?”
“这里的人都认为没有,认为它们没有自我,才能心安理得地使唤它们。”
从被父亲强迫叫那个女人妈妈开始,我与父亲的嫌隙便在心中产生了。他后来又强迫我接受他安排的许多别的事情,比如上补习班,比如不能养宠物,他用他的意志向我灌输,日子必须是这么过的,世界就是如此。可是反抗的情绪在我心中与日增长,我一直与父亲暗自较劲,试图逮着机会证明,他硬塞给我的一切都是错的。我不明白,他为什么硬要我接受一个替囊母亲。承认真正的母亲已经走了,离开我们了,有这么难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