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闻得敲门声,忙开口问道:“是谁敲门?”黄金荣应声道:“姐姐,是我。”凤仙听到弟弟的声音,急忙起身开门,在半暗不明的油灯下,只见闪进一个似鬼非鬼的活小鬼来。这个活小鬼的模样儿:蓬着两鬓插花,褛衫灯挂彩结,纤指障泥成栗,垢面仅露齿牙,双眼慵睁貌失,拟似人间赤发鬼。
凤仙定眼一看,见弟弟已经堕落到这般模样,又想起死去的母亲,不禁心痛鼻酸,悲从中来,眼泪簌簌夺眶涌出,欲放声大哭一场,又恐惊动邻居。只好满含悲恨,斥责她的弟弟恁般甘做小瘪三,赛似活鬼一般。又眼看弟弟站在房里全身颤抖,两排牙齿相互交战,不禁由恨生怜,就把他叫进室内,急忙生炉烧水,给他擦脸洗身。
一面嘱其睡在床上,一面将亡母遗留下来的旧衣服,拼拼接接,扯了一块旧棉絮,粗针大线,连夜赶缝一套棉祆裤。一边缝衣,一边语重情深地对黄金荣道:“弟弟,明天是姆妈去世头七之日,我已准备好香烛和锡箔,明天再上街买几碗素菜,供祭姆妈的亡灵。姆妈卧病在床时,再三嘱咐我,叫你弃邪归正,好好做人。临死时,因我分身不开,曾求人在城里到处寻你,没有寻到。姆妈只有你我两个亲骨肉,死时你没给她送终,明天你切莫出门,帮我做些什务,到供祭亡母时,你要多拜几拜,但愿姆妈在九泉有灵,保佑你改恶从善,重新做人。这样,不但姆妈含笑九泉,就是为姐我也可为你放下这件心事。”谁知凤仙话还未说完,黄金荣在床上早已大放鼾声,魂游梦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