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姑在隔壁村给小孩子教书,一放学就飞奔回来,把我从奶奶的背上抱下来,逗我笑,哄我玩。伯伯一家时常来和我们一起吃饭,高高地举着我转圈。
不干活的时候,奶奶就抱着我坐在中庭,眼前就是开阔连绵的山峦,各种程度的绿色与潮湿的空气融为一体。由层层叠叠的灰绿毛竹勾勒着山顶柔和的轮廓线,近一点的地方是翠绿的菜地、青色的小溪和开满小花的绿野地。当夜色降临,村庄被黑暗笼罩,一切都骤然消失,星空之下全都是明明灭灭的萤火虫。日与夜清晰可辨的颜色,就由奶奶轻轻地扇着蒲扇,扇入我的瞳孔里面。
我会爬了,奶奶就把我放在竹木地板上。竹楼对我来说是无边无际的探索空间,我一边爬,身旁还常有比例巨大的鸡鸭和猫狗踱步而过,兔子们也常驻足侧目。
等我会站了,奶奶就把一个木头高凳子翻过来,凳子的四脚和横向的木条成了围栏,我就站在那里面看奶奶做饭和缝补被子,听姑姑和我说山里话。
等我会走了,从竹楼到小溪的范围就都变成我的天下。我在小溪边看鸭群挥掌游泳,不同人家的鸭子戴着不同颜色的“领结”。我在院子里看鸡妈妈带一群小鸡找虫子吃,有时刚出生的一窝小鸭子也紧跟着鸡妈妈不掉队。我会走到院子旁边的猪圈跟前,看着比我大十几倍的肥猪在泥里面拱来拱去,母猪半躺着给刚出生的六只小猪喂奶。